第610章 党同伐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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见人到齐了，北静王举杯笑道：“今日家母寿辰，蒙诸位殿下、世兄赏光，不弃寒微、拨冗降临，小王不胜荣幸，且满饮此杯，略表敝家上下感激之情。”</p>

“王爷太客气了。”众人笑着寒暄两句，纷纷举杯干了。</p>

贾琮一言不发，吃了一杯，静观其变。</p>

北静王笑着说了两句场面话，吩咐开筵，顿时各色南北菜肴流水价地端上来。</p>

“诸位随意。”北静王笑着端起酒杯，挨桌敬酒，与众人把酒言欢。</p>

厅内气氛刹时热烈起来，众人忙着推杯换盏，呼朋唤友，越发显得贾琮形单影只。</p>

贾琮素来心大，话不投机半句多，也懒得去寻人说话敬酒，只管埋头大嚼，自斟自饮，倒也快活自在。</p>

“看这意思，你小子人缘儿比我还差。来，爷发发善心，陪你走一个。”孙炽端着酒杯靠在他椅背上，笑道。</p>

贾琮举杯与他对饮，笑道：“炽哥儿，喝酒这顽意儿，不是凭人多就好，所为酒逢知己千杯少，若没有一路人，不如自个儿举杯邀明月，还痛快些。”</p>

孙炽大笑点头。</p>

旁边孙灿闻言，转头过来也和他碰了一杯，低声道：“今儿你小心些儿说话，莫要得罪太多人。”他早已看出些问题。</p>

“二哥放心，我自有分寸。”贾琮点头道。</p>

孙炽哂道：“二哥，你莫信他胡吣。我和他在辽东混了那么久还不知道？他所谓的分寸就是干了再说。”</p>

孙灿苦笑摇头，不再多言。</p>

贾琮瞪了他一眼，讥讽道：“是谁没分寸硬要出关打猎，被人差点包了饺子？还有脸说我呢。”</p>

孙炽被他揭短，恼羞成怒，正要和他辩论一番，忽见北静王走了过来，不便多言，忿忿坐回去。</p>

北静王面如冠玉，目似流星，带着和煦笑意走来，拉着贾琮的手，说了几句世交之谊的话。</p>

又赞道：“世兄起于卒伍，短短数年已比肩先辈，实我勋贵之翘楚，小王素来敬仰。</p>

如今兄又身负重任，还望看在世交的情分上，要紧时略抬贵手，稍稍照拂我等才好。”</p>

贾琮淡淡一笑，道：“王爷言重了，琮怎当得起？”</p>

北静王与他对饮一杯，笑道：“自古英雄出少年，当得起的。”</p>

贾琮看着北静王走到他处，继续谈笑风生，方才缓缓坐下，急思对策。</p>

正思忖间，忽见陈瑞文、马尚、石光珠三人举杯走过来。</p>

齐声笑道：“前儿国公爷削平叛乱，我等不在京中，后又因国公下江南错过，不得机会当面道贺，今日正好与国公吃一杯，聊表敬贺。</p>

改日我等设宴相请，还望国公爷赏光。”</p>

贾琮笑着与他们寒暄两句，吃了一杯。</p>

陈瑞文三人互相看了一眼，低声道：“国公爷恕罪，前儿叛乱之时，我等随驾赴孝慈县不在都中，家中犬子庸碌，竟错过报效朝廷之机，有负诸位世交重托，着实汗颜。”</p>

贾琮看了三人一眼，道：“无妨，好在仰赖天威，总算平了叛乱，诸位世兄忠孝之心，陛下自然明白。”</p>

心中微微冷笑，有其父必有其子，即便你们在京中，彼时也未必敢决然抛家弃子，如今见众人立功受赏，又眼红了。</p>

马尚试探道：“国公，听闻陛下圣恩，免了有功之臣家中的欠款，咱们三家素有报效圣上之心，您是知道的。</p>

求国公爷稍动笔墨，带挈带挈，咱无颜求官求爵，只求个无债一身轻，往后必唯尊府马首是瞻。”</p>

陈瑞文、石光珠忙点头附和，一脸希冀看着贾琮。</p>

贾琮早有所料，若非有求于己，这三家也未必敢上来和自己打招呼，不过此事他早有决断。</p>

因叹道：“世兄，非琮不愿行个方便，实是当日救驾之臣都在乾清宫露了脸，去了哪些人，陛下心中是有数的。</p>

贵家哪怕只去了一个人，琮也敢在功劳簿上记一笔，可如今……唉，恕琮爱莫能助了。”</p>

听他搬出今上推诿，显然是没得商量，三人脸色顿时一僵。</p>

陈瑞文恳求道：“国公，咱们总算跟你一起扎了许久的鞋底儿，阴差阳错没栓上线结，求世兄好歹高抬贵手，让我等不至于猴子捞月一场空。”</p>

“求国公开恩。”</p>

贾琮叹道：“三位世兄，你们看这厅内都是欠钱的大爷，琮若免了你们的，他们定不伏闹起来，咱们几家岂不罪犯欺君？</p>

圣上怪罪下来，谁吃罪的起？”</p>

他早已和庞超商议过，这三家错失良机，已经跟不上众人步伐，强行拉上只能是累赘，故已准备将其排除在核心圈之外。</p>

陈瑞文三人见他毫不松口，心头一沉，勉强笑着打了个哈哈，揭过此事，各自退回。</p>

北静王坐在上面，见此情景，似乎早有预料，嘴角浮起一丝笑意，略一抬手，角落里立刻响起一声清越的玉罄。</p>

这是主人家有话说的意思，众人都明白规矩，忙各自回座。</p>

只听北静王拱手笑道：“诸位世兄，今儿请诸位过来，另有一件小事，求诸位鼎力相助。”</p>

众人忙道：“王爷但说无妨。”</p>

“不怕诸位笑话，小王家里素无余财，又没置什么银子产业，几代人都是贫寒度日，甚是拮据，没奈何只得在库里借了些银子周转，几辈子积攒下来，数目也不小了。</p>

常言道，欠债还钱，天经地义。如今朝廷清缴亏空，敝家实捉襟见肘，筹措不及。</p>

还望诸位世兄慷慨解囊，拆借些银子，助敝家渡过难关，一二万不嫌多，三五千不嫌少，可立下字据，十年之内，本王必定全部清偿，如何？”</p>

北静王面现难堪之色，似乎自揭家丑十分难以启齿，起身朝众人拱手。</p>

厅内顿时一静，众人都沉默不语，不是在考虑借不借钱的事儿，而是都在想北静王为何忽然当众借钱，难道不怕人笑话么？勋贵活得就是个体面，何况王爷？</p>

正当众人思忖时，忠靖侯史鼎第一个跳出来，苦笑道：“王爷说笑了，以尊府的底子都欠了银子，何况咱们？</p>

哪家不是欠了几十万？如今大家都是一跟绳子上的蚂蚱，咱们没开口向王爷您借钱已难能可贵，哪有余力为尊府效劳？”</p>

马尚也说道：“就是这个话，王爷说欠债还钱，天经地义，咱们认账。</p>